且看炒房團如何短期內(nèi)把三線城市房價炒高兩三倍
作者:未知 來源:中國證券報 更新時間:2018年05月08日 【字體:大 中 小】
房子是用來住的,不是用來炒的。
但暴利之下,資本趨之若鶩。很多城市,炒房團翻云覆雨,通過一系列手法,將房價炒高,然后迅速卷錢而走?蓱z的其實當?shù)匕傩眨绰訆Z的是幾代人的民脂民膏,透支的是一個青年家庭一生的財務支出,更讓人熱衷于投機,而不是發(fā)展實業(yè)。
這種風氣帶動之下,有人說,1979年深圳特區(qū)成立,無數(shù)人失眠,想著如何去大干一場;2017年雄安新區(qū)成立,無數(shù)人又失眠了,想著怎么去炒一套房。這何嘗不是時代的悲哀。
但房子是怎么爆炒的呢?《中國證券報》記者戴小河就記錄了漳州這個活生生的例子,看了讓人觸目驚心。
記者手記
如果不是這幾天的采訪親耳所聞、親眼所見,我無法相信這世界上竟有如此簡單而暴利的商業(yè)模式。
下個月,我的采訪對象魏廣華就要離開漳州了,尋找下一個獵物。在他的“團隊”進駐福建漳州的9個月里,這里的房價高歌猛進,他帶來的2000萬現(xiàn)金,也只花出去了1000多萬,現(xiàn)在卡里一共躺了接近5000萬現(xiàn)金。
“炒房要的是夠準夠快夠狠,無異于刀口舔血,狠賺一把就要離場,尋找下一城。”很難想象,作為樓市炒家中的新兵,魏廣華的撈金速度竟如此之快。
下面,是記者再現(xiàn)的三個城市的炒樓故事。在一輪輪的房價上漲中,有的人暴富了,更多人的未來被房子裹挾,艱難前行。
1.漳州“坐莊”風云
漳州地處閩南金三角,東臨臺灣,南接潮汕,距廈門島僅40分鐘車程。這里月月瓜果應市,四季和風拂面,是休養(yǎng)生息的安逸之所。香飄萬里的水仙花,也將漳州的名氣播撒到全國各地,而最近半年來,其“如雷貫耳”的方式,卻是漲幅位列全國前列的房價。
“9個月時間,均價漲2倍,個別樓盤超過3倍。”在這閩南人極為重視的清明節(jié),泉州人魏廣華缺卻“舍不得”回家祭拜先人,他“竊”以為自己為漳州房價的巨幅飆升“做了不可推卸的貢獻”。
來到漳州前,魏廣華是一家鞋廠老板,因近些年“實體難做”,加之2016年初廈門房價節(jié)節(jié)攀升,他的幾個業(yè)余炒房的兄弟都收獲頗豐,魏廣華經(jīng)過縝密考察后,決定加入這支隊伍。于是,每人拿出2000萬資金,湊了接近2億元,殺到廈門島的后花園——僑鄉(xiāng)漳州。
“聯(lián)手坐莊”這種在股市里操縱市場的方法,也被他們嫻熟地“嫁接”到房產(chǎn)領(lǐng)域。雖然魏廣華只是個新兵,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從漳州的房地產(chǎn)市場撈金。
“我以前做實體經(jīng)濟,成日操心操肺勞神苦思,反而吃力不討好,但是房地產(chǎn)不同,只要你將局部的東西理解透徹,資金流不要出問題,你就躺在家里賺錢了,這種四五線城市,前期政府不僅不會干預,反而非常歡迎房價上漲。”剛開辟新領(lǐng)域不到一年的魏廣華,講起“秘籍”已經(jīng)頭頭是道。
2016年6月,魏廣華和他的朋友們踏上漳州的土地準備“大干一場”時,市區(qū)房價均價每平米約為6000—8000元,短短9個月過去,新樓盤開盤價鮮有低于每平米1.5萬元的,個別湖景、江景、學區(qū)房,甚至在2.5—2.8萬元之間。
回想起這9個月的光景,魏廣華自稱“如入無人之境”。“2016年中,廈門島內(nèi)的均價已經(jīng)突破4萬元,與其比鄰的漳州才六千多塊錢,當時我已聽聞漳州市區(qū)有兩片舊城拆遷,以及6個自然村要征遷。這些拆遷戶大約1.5萬戶,平均每戶至少握著百來萬拆遷補償款,此刻拉升房價,不愁沒有接盤俠。滿地是剛需。均價低、流通盤小、有舊城改造的剛需,配合一點學區(qū)房和廈漳同城化的概念,是個很適合講故事的地方。”
到漳州安營扎寨后,魏廣華他們早已事先踩好點了,首先相中當?shù)孛U闹輰嶒炐W的學區(qū)房——冠城國際,彼時該小區(qū)均價約為1萬元。這是個典型的“學區(qū)房”二手盤,小區(qū)內(nèi)“流通盤”不到50套,介于60—80平米之間,只需不到1000萬的資金,便可一把吃下“流通盤”,這就相當于控制住了該盤近乎全部的流通市場。
這一“套路”屢試不爽,魏廣華其他9個兄弟在其他樓盤如法炮制,陸陸續(xù)續(xù)在市區(qū)掃掉接近500套小兩居,總共花出去不到1億元。這在當時,幾乎掃掉了漳州二手房交易市場的三分之一存量。此刻距離6月他們進駐時,剛過去三個月,而漳州的房價已被在他們的刺激下,每平米漲了近2000塊錢。
“十個人要一口氣買下這些房子不是易事,難免樹大招風。上數(shù)量級的投資,得從老家親朋好友那里借來身份證。但親朋好友畢竟有限,于是,他們就通過中介公司找農(nóng)民工買身份證,之后再找七大姑八大姨的公司配合給每張身份證出一份收入證明。銀行為了搶客戶,對收入證明也不會認真核查。這樣做不僅悄無聲息,還能拿到貸款優(yōu)惠。”魏廣華說起如此“簡單又暴利的賺錢方式,感覺有點上癮”。
吃下市區(qū)三分之一的流通盤,僅是魏廣華的第一步驟。接下來,他們找到在當?shù)赜幸欢ㄒ?guī)模和壟斷地位的房產(chǎn)中介機構(gòu)合作,開始一天一天地刷新手中房產(chǎn)的掛牌價格。
“只要我們手上的房源一起抬價,再散布房價即將大漲的消息,在售的房東也會跟風抬價,甚至撤單觀望,這樣市面上的流通盤就不會擴大。我們可以通過對倒交易的方式抬高房價,也可以直接刷新掛牌價。”魏廣華表示。
聯(lián)合中介機構(gòu)后,就開始通過媒體、論壇、公眾號等途徑,為“廈漳同城化”、學區(qū)房、江景房等概念造勢。2016年底至2017年初,“廈門地鐵將修到漳州市區(qū)”的消息已傳遍漳州的大街小巷,“同城化”的概念也已經(jīng)深入人心,成為市民們茶余飯后的談資,也成為房價瘋漲的催化劑。
加之舊城改造和自然村拆遷形成的剛需,以及泉州、廈門等省內(nèi)土豪紛紛趕赴漳州掃樓,這個偏居福建東南一隅的四線農(nóng)業(yè)城市,在市區(qū)人均收入約3000塊錢的情況下,市區(qū)房價卻以近乎“一天一價”的態(tài)勢,從六七千元起步,向1.5萬元、2萬元、2.5萬元、2.8萬元進發(fā)。
2017年4月初,魏廣華在漳州賓館見到記者時,滿面春風得意。在裊裊騰起的雪茄煙氣中,他說這輩子從未想過有如此輕松的賺錢方式,他們手上近500套房已基本都轉(zhuǎn)手,當時投出去的1.2億元,凈賺約2億元,已經(jīng)開始尋找下一個城市。
“這不到一年的房價漲勢,我看在眼里,感到心酸和氣憤。在這種風氣的感染下,將來沒人愿意腳踏實地做實業(yè)。炒房團掠奪的是幾代人的民脂民膏,透支的是一個青年家庭一生的財務支出。一個炒房團就能輕松卷走2億元,5個團就是10億元,這些都是老百姓辛辛苦苦攢下來后,拱手送給他們的。”漳州當?shù)匾晃还賳T告訴記者。